在地方人文空間《在地方好》第七期「關於子女」

在地方人文空間《在地方好》第七期「關於子女」(2019/05/18, No.7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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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生活成為迴圈:談陳慧翎(2018) 《你的孩子不是你的孩子(之一)媽媽的遙控器》

(鄭中信/撰文)

在陳慧翎(2018)《你的孩子不是你的孩子》〈媽媽的遙控器〉裡飾演媽媽的柯素雲,曾在公視人生劇展《衣櫃裡的貓》(2016)中,飾演精神異常的母親。這個單元劇的故事劇情,來自於安石榴同名短篇小說,內容大致是描述,駕駛戰鬥機的兒子,因為飛機失事而死亡,母親難以度過哀傷,刻意保留兒子房間的模樣。並且四處餵養流浪貓做為寄託,彌補喪子之痛的心靈空缺。不被母親關注的女兒,因而離開了成長的空間,女兒的房間輾轉成為堆放貓飼料的倉庫。流浪貓的餵食,造成了社區的困擾,丈夫體恤妻子的傷痛,沒有制止,卻因為維持鄰里關係而疲於奔命,自己反而找心理醫生諮詢,試圖為自己找尋紓解的出口。劇中柯素雲以沒有焦距的眼神,呈現思緒在腦中迴盪的異常凝視,讓肖像表情變得極為驚悚。再加上劇情安排兒子靈魂的出現,僅與母親道別的畫面,讓入戲的讀者,無法指責母親的歇斯底里,思考哀傷的狀態。

由陳慧翎執導、蔣友竹編劇的〈媽媽的遙控器〉單元劇,取自於吳曉樂(2014)同名小說《你的孩子不是你的孩子:被考試綁架的家庭故事 一位家教老師的見證》中的故事,談論的是離了婚的母親,如何透過操控,糾正兒子的人生。單元劇一開始,雙方律師隨同即將離婚的夫妻,在彼一言此一語,進行談判的畫面。飾演母親的無焦距眼神,依然不離《衣櫃裡的貓》般的驚慄。將白色身體、黑色眼睛與黑色嘴巴的塑膠玩偶,浸泡在玻璃杯的畫面,伴隨不斷穿插的談判聲音、非常態的眼神,預告了孩子即將成為母親的玩偶,難以逃脫操弄的命運。
作家吳曉樂對於〈媽媽的遙控器〉的安排,與電影《今天暫時停止》(1993)類似。電影內容在描述一位氣象播報員,被迫到偏僻鄉鎮報導「土撥鼠節」的新聞,卻因此不斷陷入迴圈,每日醒來都是土撥鼠節。他在不斷重複的時間中,認識鎮上的人物,學會各種才藝,也用各種方式自殺,最終都是嶄新的、重複的土撥鼠節做為開始。電影中沒有科幻形式的遙控器,彷彿有更大的,無可觸及的神秘力量,決定著播報員的人生。

而〈媽媽的遙控器〉劇情有如科幻片,呈現出可反抗卻拒絕反抗(或無力反抗、或不知該如何反抗)的困境。母親掌握著遙控器,操控著兒子的人生。兒子明明知道一切,知道權力掌控者是誰,如何掌控著自己。讓讀者困惑被操控者為何不反抗?操控者怎能擁有操控他人的權力?思索情緒綁架、倫理綁架的問題。導演將杯中物攀爬、跌入的姿態,搭配氣泡、褪色,做為反抗隱喻的手法;以及母親不斷擦拭、觀看玻璃杯的神情,隱喻恐怖的控制。上述兩組畫面,穿插呈現的分鏡設計,把處於人格養成階段的兒子,無力反抗(不知如何反抗)的情境,巧妙的凸顯出來。因此,提問的焦點將回到養育兒女的成年人身上,提醒自身權力使用的問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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絕對價值下的犧牲者:談陳慧翎(2018) 《你的孩子不是你的孩子(之二)貓的孩子》

(鄭中信/撰文)

陳慧翎所執導、簡士耕編劇的〈貓的孩子〉單元劇,內容描述學歷至上的家族,總是依據孩子的課業成績、就讀學校、職業類別、就業環境……等,評比成就的高低。縱使持有價值優勢的親族,無意貶低他人,但是充斥刻板價值的言論,已然成為施虐的暴力,讓位居弱勢的親屬無法喘息。導演善用劇場的氛圍,不論是影片開場的家族慶生聚會,或是中段近乎戲謔的喪葬儀式,都以炫耀、推崇、歡樂的方式,架構了學歷與成就至上的典範。使得劇中人高中生鍾國衍,以消化不良的生理反應,平行時空的心理寄託,找尋抵抗的方式。小圓媽(鍾國衍的母親)以相夫教子為志業,不計代價的督促孩子唸書,準備美味餐點,伺候難得回家的丈夫,以努力戰鬥做為動力,扮演好母親、妻子的角色。幾乎缺席的丈夫(父親),則是逃離家庭,意圖在外尋找慰藉,劇場裡、劇場外都沒有位置,居無定所。

另外,導演以包裹、覆蓋做為隱喻,讓暴力以具象的方式,填充在劇場中,形塑壓力無所不在的氛圍。例如漏水的家屋,被透明塑膠布所籠罩;劇中人身處於藍色月亮、平行時空的夢魘。甚至連瘋狂(在噴水池跳舞)、霸凌(垃圾場、倉庫)、死亡(用盒子、泥土、水槽處理貓咪的消失)都以包覆的意象處理,象徵受虐者的無力抵抗,難以逃脫功成名就的價值困境。

劇情內容以暴力做為宣洩壓力的出口,富有巧思也發人省思,暗示著暴力(受虐)是由暴力(施虐)所孕育。女學生羅志葳、鍾國衍在平行時空的遊戲規則,是透過祭品(名次、生命)的毆打或屠殺,獲得前進的力量。母親小圓媽在現實世界的規則是,膜拜神祇(關聖帝君)、祖先,委託他人之手(家法)鞭笞子女,以獲得救贖;父親鍾家宏則是透過言語和行為的羞辱,藉以肯定自身價值。讓價值弱勢的受害者,輾轉成為畸形的加害者,把劇中人意識與行為上「受害/加害」、「受虐/施虐」的無奈,表露無遺,指控絕對價值做為普世價值的觀念。

女學生羅志葳的死亡場景,停格在載滿紙摺蓮花、趕赴時辰的卡車上;母子親情的和解,停格在母貓分娩的畫面中;劇終停頓在鍾國衍和羅志葳一段對話之後,提及上帝的兒子不會死,只是用死的形式,換得人的懺悔「打從心底承認自己的愚蠢」,然後乞求原諒。最末,頭破血流的羅志葳與鍾國衍並肩而行,向彼此的祭品和解。但是,真正的罪魁禍首(絕對價值)該如何處理呢?有待觀眾(讀者)自己思考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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